夏天,整个的田园被长成的禾苗遮盖的严严实实,只有风能够自如地在田园里穿行,除去风之外,哪怕是播撒种子的主人,行走在田园里也会被视为对田园的侵扰,一不留神就会被禾苗的大手在脸颊划出一道血口。显见得,夏天的主人属于禾苗。
紧挨着村庄的田园,会有从家中跑出的小鸡子穿过那些事先编织在田园四周的栅栏,闯入到田园里去寻找虫子吃。很小的时候,我会从栅栏的门里进入田园,在那些深不见底的绿色里追赶跑到田园里去的小鸡子,可是,有时我听到小鸡在田园的左侧发出“叽叽”声,当我赶去的时候却又没有了小鸡的踪影,等我细听小鸡的叫声又在田园的中央响起,我循声而去,还是没有小鸡的声影,当我来回往复地在田园里寻找上一圈的时候,田园的各个角落里都是小鸡发出的“叽叽”声。有的时候,妈妈可能是发现家里的小鸡不见了,便会对着田园叫唤我的名字,妈妈让我走出田园,唤出家中的母鸡,母鸡在栅栏外的“咯咯”声响起,很快,田园里的小鸡就穿过栅栏,随同母鸡回到家中的院子里来了。
离开村庄的田园,多数时候就那么静静地站立着密密麻麻的禾苗,少有人去打扰的。偶尔,村庄的一个孩子,会到田园的地埂上去采摘一种黑色的野草莓,藏在田园心中的孩子,有时会听到那些田园间的毛毛道上有人走过的脚步声,那声音,穿过禾苗传到孩子的耳朵里,会是一些若有若无断断续续的话语,仿佛不是人间人与人的对话,却会是一种类似梦境的飘渺感觉。(孩子,有时会在禾苗的阴凉下睡个午觉,可是这样的事情是及其危险的,听大人们说,庄稼地里的长蛇,是会在孩子熟睡的时候缠绕住孩子的。而且,在孩子的印象里,那些长蛇似乎是非常普遍的,走出家门的孩子,几乎每天都能看到那么几条长蛇在路上爬行或在田间静立不动。)
整个夏天,我都会在那些绿的深不见底的田园里穿行,在离开村庄的田园里采摘野果或者是拔起庄稼地里的杂草,扛回家来喂养我家的骡子;而在那些紧挨着村庄的田园里,除去追赶小鸡之外,有时候我也会在那些浓密的禾苗下面发现邻居家地里的可以生吃的瓜果之类,于是便在田园里偷吃起那些可口的瓜果来。
对啦,夏天的田园会散发出一种浓烈的泥土气息,那样的味道,泛着雨水的香甜和禾苗的芳香,让穿行于其中的人,感觉自己不是在一个很真实的境地里。我想,那样的时候,人是最能体会《齐物论》的了,不管是禾苗还是杂草,也不管是穿行其中的孩子还是小鸡子,无一例外地都该是能体会到盛夏时节的时光的美好啦。